「一份爱里面,也有它的宿命」一份爱里面,也有它的宿命。半夜,妇产科医生传了简讯来,「难以启齿,非常遗憾。」医生说,他收到羊水检查报告了。直到隔天早上,我才看到简讯,我走到厕所,一大清早,先生正在刷牙,一面用另一只手在玩手机游戏。「你在干嘛?」我问。「刷牙啊,」他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表情。我开不了口,接着彼得漱漱口,走到厨房,「我帮妳热了滴鸡精,等一下就可以喝。宝宝心脏要长肉??」这时
「一份爱里面,也有它的宿命」
一份爱里面,也有它的宿命。
半夜,妇产科医生传了简讯来,「难以启齿,非常遗憾。」医生说,他收到羊水检查报告了。
直到隔天早上,我才看到简讯,我走到厕所,一大清早,先生正在刷牙,一面用另一只手在玩手机游戏。
「你在干嘛?」我问。
「刷牙啊,」他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表情。
我开不了口,接着彼得漱漱口,走到厨房,「我帮妳热了滴鸡精,等一下就可以喝。宝宝心脏要长肉??」
这时我才转头,告诉先生刚刚收到的讯息,我不会忘记,他站在那里,端着鸡精,一动也不动的表情。
*
上午,做了最后确认,第十八条染色体出了错──爱德华氏症。
下午,就住进病房,开始引产的程序。
我打给妈妈,在电话里哭,妈妈只说,「妳不要怕,知道吗?不要怕。」
门诊医生说,宝宝周数比较大,出生后可能还会活着,与其这样挣扎,我们从肚子先打一针,让宝宝心跳停止,之后再去病房等生产。
我不知道。我说,我不知道。
医生安静地看着我。
「我可以等,等宝宝自己生出来吗?到时候,到时候再看看??」
医生缓缓地,用坚定的口气说明:「这是爱德华氏症,宝宝不一定能活着生下来,会死在肚子里,就算生下来,预后很差,可能瘫痪,可能脑部有状况,会有很多问题,预期寿命只有几天或是几个月,对孩子也很辛苦。妳知道吗,妇产科这些先进的技术,妳做的所有检查,就是要抓出这样的胎儿缺陷??这个时候,妳要面对??妳要去面对??」
我不说话,抿着嘴,我知道医生是对的,可是我想要反驳,我就是很想要抗议些什么,只是议题不明。
「不然,妳再想一下,门诊结束之前回来。」医生接着补充,「在这之前,你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。」
医院楼下有一间亲子餐厅,我们点了草莓霜淇淋,胎动还在持续。
维基百科写着:爱德华氏症,发生率约为八千分之一,为无法治疗之疾病,有生长迟缓及严重缺陷,因此在怀孕早期即会自然流产,如果能超过十周的胎儿也有百分之八十五会在出生前胎死腹中,只有约百分之十五的胎儿可能存活到出生,有水脑、心脏缺损、肚脐膨出、肾水肿、握拳的手等,出生后的婴儿有半数会在一周内死亡,百分之九十在一年内死亡。基于优生保健及保护母亲的理由,只能建议母亲终止怀孕。
冰淇淋送上桌,粉红色的圆球。
「我们俩,大概是吃草莓霜淇淋的人类中,心情最差的。」我说。
*
那一针扎下去,我知道我失去她了。
我走出诊间,走进厕所里,把门锁上,趴在门板上。
曾经听过别人说,至亲离开,自己的一部分也跟着他走了,终于我对这句话,有深切的体会。
医护人员轻声细语地把我送进病房。
每个敲门进来的人,都对着我们,露出遗憾的表情。
有几个文件要签,其中有一张死胎证明,护理师轻轻地把葬仪社的名片推了过来。
我本来已经做好为宝宝赴汤蹈火的准备,可惜没有机会。
一夜的阵痛,早上九点二十五分,我用力两次,她便轻易地随着羊水一起出来,第一次见面,也是最后一面。
护理师问,妳要抱抱她吗?
我先是拒绝,便远远看着宝宝裸身躺在旁边的小床上,紫色的皮肤,小巧的侧脸,动也不动。
「还是,还是让我抱一下吧。」
她被粉红色的毛巾包起来,像只泰迪熊一样送进我怀里。
泰迪熊都长好了,有高高的鼻梁,细细的睫毛,瘦小的身躯。
我一时语塞,只好跟宝宝说了一样的话,「妳不要怕,知道吗?不要怕。」
三十五岁的我,和六个月的妳,我们这样抱着一起,是不是也算有始有终。
*
我跟宝宝说了再见,下一次,希望妳也有哭。
我被推出手术室,身分变成了死产产妇。
在凝重的气氛里,我们开了第一个玩笑,就像术后放了第一个屁。
起因是一场演唱会,几个月前就买好了票,陈晓东,我少女时的偶像明星,但演唱会跟引产的那一天,是同一天。孩子没了,我本来执意要去,让妹妹陪我,当作好转的第一步,当然没人支持。
爸妈来医院探望,我跟爸爸说,还好没去,本以为自己没事,但下床走了几步,便天旋地转,看到旁边的人,都有残影。
爸爸回答:「那妳真应该去演唱会的,别人只看到一个陈晓东在台上,妳可能看到一百个,多赚啊。」
我带着这个笑话与疲累,在深深的夜里,无梦地睡着了。
宝宝,我会替妳活着的,本来准备给妳的机会,先放在我这里。
生活不会总是无情,只是不顺利而已,我想会有别的好消息要来。
我还在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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