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两人都超过80岁了。火车驶离蒙特娄站十分钟后,两人如旋风般出现在餐车车厢,手里拿着饮料,并和车厢内每一个人一一握手寒暄。「我是吉米(Jimmy),他是艾尔(Earl)。」吉米笑着对每一个人说。然后艾尔会立刻抓着你的手说:「我是艾尔,他是吉米。」他们直奔吧
他们两人都超过80岁了。
火车驶离蒙特娄站十分钟后,两人如旋风般出现在餐车车厢,手里拿着饮料,并和车厢内每一个人一一握手寒暄。
「我是吉米(Jimmy),他是艾尔(Earl)。」吉米笑着对每一个人说。
然后艾尔会立刻抓着你的手说:「我是艾尔,他是吉米。」
他们直奔吧台,请每一个人喝一杯,并和每一个人用力碰杯,发出清脆的碰杯声。两人选了车厢中央的一张桌子坐下,继续和大家闲话家常,说着一个又一个笑话和故事。两人已是60多年的好友,其中有45年会从蒙特娄搭车前往哈利法克斯(Halifax)探望家人一周。一小群人围着他们听故事,其他人听到源源不断的笑声后也靠过来,人群愈聚愈多。
「嘿,有人有吉他吗?」吉米突然喊道。有人跑回卧铺拿了把吉他回来。接下来的一个小时,吉米和艾尔一弹一唱各式各样的东岸歌曲,最后大家加入他们一起大合唱。
午夜过后,大家才尽兴散了。我又逗留了一会儿,然后趋前问他们两位,隔天是否愿意让我和他们一起共进午餐。火车预计下午接近傍晚时分抵达哈利法克斯,所以午餐会是火车供应的最后一餐。我知道,若要和二人组一起用餐,他们会是最佳对象。 「我们很乐意!」艾尔以洪亮的声音回道。 「只是你得带些东西给我们!」
依我当天晚上所见,我想一瓶单一纯麦威士忌应该可以过关,但他的要求让我惊讶不已。
「若你知道自己将死,也许明天过后就挂了,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份清单,上面列出明天你要做的五件事。」
「天啊,为什么?」我问道。觉得有点像探究死亡的恐怖练习。
「因为到了我们这个年纪,死亡随时可能发生。」吉米对我眨眼道。 「所以我们想看看有没有不错的点子。」
我答应了他们,隔天我和他们面对面坐着,一起共进午餐。没多久两人就互开起玩笑,仿佛是认识一辈子的朋友,习惯消遣对方,你来我往犹如表演。服务生把食物送上来时,吉米把注意力转向我,问我:「卓,你究竟在做什么?」
「我在多伦多大学开设了领导力培训学程。」我答道。
「噢,所以你和学生一起工作啰?」吉米问。
「是的,先生。」我回道。
「那么,如果你想让学生在学程结束前能学会一件事,那会是什么?」
「我希望他们意识到自己已是领导人,但可以变成更好的领导人,只要他们有计画地天天精进。问题是,很多学生注意力都放在不该放的事物上。」
「哦,真的吗?」艾尔抬眉问道。 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
「我给你举个例吧。我第一次把学生都聚在一起,问他们:『你们有多少人知道自己上学期的GPA成绩是多少?』每一个人都举了手。接着我问他们:『有多少人记得自己上一份工作的时薪是多少?』每一个人都举了手。我再问他们:『有多少人知道谁唱了〈美国派对〉(Party in the USA)?』每一个人都举了手。」
「麦莉.希拉(Miley Cyrus)唱的。」艾尔主动提供答案。
「他是麦莉的粉丝。」吉米回应我震惊的表情。
我笑了。 「对,是她唱的。无论是成绩、时薪、麦莉.希拉……每个学生都知道。然后我又问:『有多少人能告诉我自己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次是什么时候?』这次几乎无人举手。」
我坐回位子上。这故事我说了太多次,也习惯大家对学生的反应要嘛摇头要嘛失望,等于默认我这么做是对的,用学生们关切的要务来带出我想强调的问题。艾尔看了我一下,才提出他的看法。
「因为你问的问题很瞎。」
这可不是我习惯的反应。
「什么?你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次是什么时候?你觉得这问题很瞎?」我不可思议地反问他。 「你觉得一个人是否清楚知道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并不重要?而是要优先知道自己赚了多少钱或是成绩几分?」
艾尔摇了摇头。 「如果你执教鞭,我觉得更重要的是,你自己要清楚这问题潜藏的危险。」
「危险?怎么有危险?」我问道。
「这么说吧。要求人思考最开心的时刻、最美丽的日落、最美味的一餐、最棒的吻、最赞的性事,意味这些事在人生中仅有一次的机会,最开心、最棒、最美丽等都只有一次的机会。这些最高级的形容词意味独一无二、举世无双。」
他倾身向前。
「但是,卓,我们人生有太多美好的时光。日落、美食,多得去了。」他露出淘气的一笑,接着说:「若你够幸运,令人回味的热吻与男欢女爱,也可以多得不得了。你这问题的缺点是,强调唯有事事做到最好才值得庆祝与肯定。所以快乐时光、美食、夕阳明明很精采,在我们心里却逐渐失去光环甚至褪色,因为我们总觉得它们并非这辈子最棒的经历,一定还有更好的。我觉得教导大家矮化或看轻生命中美好的事物,蛮危险的。」
他这番话逻辑缜密,毫无破绽,让我五体投地。我说:「我从没这么想过,那你建议我该怎么做?」
「请他们画一条线,」艾尔边说边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条水平线,「这条线在他们心里代表很棒。对于生活里所有经历,他们唯一该问的是,这件事是否应该放在这条伟大线之上?若是,就归档在那儿。伟大线以上没有容量上的限制。你们的人生目标应该是尽可能经历可放在伟大线之上的人与事,以及尽可能接触不同领域的人与事:举凡精采的对话、餐点、成就、观点乃至欢爱,都可置于其上。」
吉米冷不防插话:「把它想像成扑克,玩家的目标就是要累积大把筹码,这道理也适用于人生。若只专注于人生中的极致,每一个类目(落日、笑容等等)都仅有一个筹码。但若将重心改为累积伟大线以上的人与事,你会在每个类目堆出可观的筹码。你的筹码会远多于那些只关注『最字辈』的人。」
艾尔也如法炮制插话:「基本上,一切都讲求最好,反而更难尽善尽美。」
一切都讲求最好,反而更难尽善尽美。自那一刻之后,我抓住每一次机会,把这样的智慧传递出去。不过在那个当口,我很想知道,艾尔这样的想法是怎么来的。
「你怎么孕育出这一番人生见解的?」我问艾尔。
他耸耸肩道:「我想可能是因为我16岁时,经历了我认为一生仅一次的最棒时刻,而在接下来的日子,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碰上比它更好的经历,又觉得这想法有点逊…… 所以有了新的看法。」
「你在16 岁就经历了一生仅一次的最棒时刻?」我问他。
他回应:「我想到的是……我在那天认识了他。」他朝吉米的方向示意。 「在朱诺海滩(Juno Beach)。」
「等等,朱诺海滩?二战联军登陆诺曼第(Normandy)的滩头之一?」
两人不约而同点点头。
吉米道:「是的。我已上滩了一半,脸朝下埋在沙里,然后抬眼一看,就瞧见这白痴站在我前面,距离我大约六公尺,像个疯子似地对着才搭建好的掩体大呼小叫,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那儿。我心想,他再继续站着,脑袋恐会被炸得开花,所以我大吼,要他趴下。当然那时大家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,但我不知发什么神经,非要这白痴低下身子不可!」
艾尔两手一摊,摆出「看你能怎样?」的标准姿势。
吉米继续说:「我就一直吼,一直叫,但他听不见。最后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,可能是太沮丧了吧,所以干脆站起来,对着他叫。枪林弹雨中我居然站起来对着这混蛋嘶吼。」
「其实我有听到他吼!」艾尔兴奋地说。
「是啊,的确是,」吉米佯怒说道,我想这些年来他说了这故事不下数千遍,已把当年的怒火磨掉了,「他转过身看我,脸上十足的蠢样。」
艾尔不服地回嘴:「嘿,我本来没事,都是你对我乱吼乱叫才出事的。我一转身,德军的子弹惊险地擦过我的手臂。」
「是啊,」吉米咬牙道:「那兔崽子射出的子弹接着转向,朝我手臂飞来!」
两人不约而同卷起袖子露出大同小异的伤疤。
「一弹两吃,」艾尔笑言,「两人自此成了生死之交。」
「这太不写实了!」我惊喊。
艾尔摇了摇头。 「卓,这一切都很不写实。在此之前以及在此之后,我都没这么害怕过。我一倒下,心里只有一个想法,这下必死无疑。那天我向上帝做了一大堆交易。」
他静默了一阵才继续说道:「我们两人中弹后,一心只想找掩护。我们挖了个洞,躲了进去。我不怎么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,但是等我恢复意识,我记得四周安静无声,确认自己还活着时,我开心得不得了,觉得这一刻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又难以形容,今后应该不会有第二次。当下我学到两课。一,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比现在还开心。二,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一天留下清单未完成的遗憾。」
我深受他的故事吸引,但并不了解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。
「你说的清单是什么东西?」我问道。
「噢,」艾尔说,「你带了我要你带的东西吗?」
我昨天花了一晚上苦思,如果我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一天,我会做什么。这个练习很难,我鼓励大家也花些时间做做看,愈快愈好。
「我带了!」我伸手到口袋掏,艾尔抬手打断了我。
「不用掏。你不用告诉我清单的内容。我只是想让你正视这问题,看着这五样事情,自问是否有一件你做不到。」
我瞥了一眼清单,每一样都是我能力所及。
「没有。」我回应艾尔。
「有你今天计划要做的吗?」
我再次看了一次清单。这次花了些时间。
「没有。」我低声说。
艾尔点点头。 「你看见了吗,小伙子,这就是我们不同之处。上床睡觉前,我一定完成清单上所有项目。」
他靠坐在椅背上。 「顺便提一句,你应该知道:我当初的想法完全错了。我的确再次感觉到不输当年重新活过来的那种快乐,实际上还不只一次,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及早开窍,这让我更感恩人生。经历到没有明天的感觉完全改变了我面对今天的态度。」
我今天做了什么善待自己之举?我利用那次午餐会学到的心得,自此之后多年来不断善待自己。虽然我不能说自己绝对拒用最高级的形容词,如「最伟大」、「最好」、「最神奇/最美丽」等来形容生命的各种经历,但我通常会意识到这点,并提醒自己,要把那些「最字辈」的记忆归档在脑海里的「伟大线」之上。
「此次经历超越了伟大线」这想法常浮现在我脑海,挥之不去。只要吃了一顿美食、搭机时欣赏窗外的落日、或是走在某个知名城市的特殊街区,我都会对自己说这句话。我相信,每当你把某个人或事置于伟大线之上,这样的认知与心态可以帮你回答这个问句「我今天做了什么善待自己之举?」
我们总觉得大好人生还长得很,所以我们会拖延,不会在今天拿出行动,做些可改善未来余生的事。我清单上的五个项目中,有三个以「原谅」这个词开头:有三个关系,我希望能让它们再次回到我的人生,成为我人生的一环,但是却不断找各种理由拖延,迟迟不行动。认识吉米与艾尔之后不到一个星期,其中两个关系再次走入我的生活,让我的人生更加精采与丰富。我尝试复制艾尔的哲学,上床睡觉前,一定把清单上的事情做完。若没有完成,恐延后今天想要过得更好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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